安娅气得发抖。她用手拍着胸口，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可是她的眼神所指仍然在我的身上——我开始不安，但我仍固守己见，我从未做错过什么，这次也是一样。
“伊万知道这件事了吗？”安娅拽住我的领子来提升自己的气势，她个子高挑，轻而易举地就把我拽到她面前。
“他不知道。”我诚实地回答，“至于他的母亲会不会告诉他，我不清楚。”
安娅的眼眶湿润了。她用另一只手抹掉眼泪，薄薄的妆底掉下一点，露出了她的小雀斑。这让我对她亲近了许多，因为这样的安娅是我所熟悉的。
“你真是个魔鬼，”安娅吸吸鼻子，她松手放开了我，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坏家伙，你变得不留一点过去的痕迹。”
“在时间的洪流中，谁没有改变呢。”我从身上的口袋里扒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给安娅，她瞥了一眼，伸手拿走了，“我是不像以前那么喜欢你了，也没有以前善良天真。可是安娅，你也变了。你开始化妆，抽烟，喝酒，为了谋求高位你都付出过什么了？”
安娅没有说话，她默默地流泪。
“安娅，你还记得燕子吗？”
“够了！”安娅厉声打断了我，她的脸颊红红的，像是羞愤，这倒像是她以前的模样，“你不要提起她，这会让我们都不怎么好过。”
沉默在我们之间弥散开了。
年老的路灯不再明亮，几只小虫儿翻飞在光中。安娅点了一根烟，她流着眼泪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王耀，你知道吗，”她用夹着烟的手点点我，暗红的烟头上落下几片烟灰，“有些人从未变过。”
“别开玩笑了，安娅小姐，”我摆手笑笑，本不打算理会这句幼稚的话，但我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。
“啊……”
我不禁也落下眼泪了。
那个人是伊万。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天真的男孩儿，相信着他爱的人的每一句话的笨蛋。他在我心中从未变过，在我面前也仍是一个永恒的天使。
我想安娅也一定是想到某个人了，我能猜到，她也应该明白我想到了谁。但是我们都没有说。
“这个手术我同意了。”安娅拎起包时向我传达了她的意见，她的目光如刀，锋利地劈开一切。她转身离开，背影孤单，但是腰背挺直，那是她的风骨。
“别告诉伊万真相，那孩子受不了的。”
安娅走远时，又转身向我喊着。我笑着挥手，算是答应了她。
